做給男人?不如給朋友吃

  有一部美國影集曾經描寫過一個按摩女郎,每天提著個折疊床到處給人按摩賺錢,一心想嫁個好老公洗手不干了,等她好不容易碰上個中意的男子,沒想到他只想把她娶回家按摩??不用付錢也不稱讚她的技術好。於是女人也開始隨便按按交差了事。

  就像許多餐飲大廚一樣,回家絕對不再碰鍋鏟,寧可隨便吃個方便麵或剩菜炒飯。

  以這個理論來看私家菜的興起就有點頭緒了:一個女人給同一個男人煮了二三十年的飯,這個男人可能已經麻木了:不就是吃飯嘛!還能天天、頓頓都說好吃?

  巧婦練了這麼多年,手藝肯定更好,卻得不到更多的讚美,於是想要煮給別人吃。

  從我媽媽的身上就可以看出端倪。媽媽年輕的時候被我那挑吃的爸爸訓練得從山東包子到閩南佛跳牆無一不通,但自從女兒一一出嫁之後,媽媽就不太愛煮飯了,常常叫爸爸蒸個饅頭、順便把昨天的剩菜加加熱就是一頓。現在她只有在女婿們回來吃飯的時候才會大動鍋鏟,偏偏有個女婿特別嘴甜,每每吃飯都要誇一下丈母娘:“媽媽做的醉雞天下無雙,炒米粉全台第一。”把我媽逗得咯咯咯地笑。

  這理論套在我身上也管用,喜歡料理的我沒事就愛請朋友來家喝下午茶或吃晚飯,每次總要花上三天買菜、擬菜單,忙到大家吃完回去之後還得洗碗盤,但我可是樂意得很,想想,平常兩人吃飯簡單了一點,秀不出本事,朋友來得多可以從前菜做到甜點,而且如果來四個朋友,得到的讚美就可以乘以四,而開心可就更不止四倍了。

  難怪有人好日子不過,要在家搞私房菜給別人吃,北京的“厲家菜”不就是如此嗎?厲家二女兒厲莉因為贏得烹飪大賽打出了名氣,就在胡同老房子裡開了幾桌,現在她去澳大利亞當大廚,家裡就分別由做內科醫師的姐姐和做牙醫師的妹妹掌勺,甚至連本來只負責在飯廳裡講述“厲家菜”歷史的機械結構教授??厲老爺子,有時也進廚房指點指點,全家人合力頂起這塊招牌不就只是因為家有清宮大內獨門廚藝嘛!

  所謂的私房菜館必須符合幾個原則:第一,地方小、沒幾桌,必須先訂位;第二,不掛招牌廣告,只靠口碑宣傳;再來就是不放味精,少油少鹽;還要有外邊館子嘗不到的創意美味。這些搞私房菜的媽媽、小姐其實並不是想賺大錢,只想秀秀手藝而已。

  香港有家私房菜館,是由媽媽和女兒一起經營起來的,以前媽媽年輕時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卻等不到老公回家吃晚飯,現在口碑闖出來了,要幾個月前預約訂位才吃得到。在廚房窩了大半輩子,到頭來能有這麼一點成就,好像再辛苦也願意了吧?

  一家家成功的私房菜館也刺激著愛做甜點的我。我想搞一個私人咖啡坊,但是我的規矩可不少,不能抽煙、不賣快餐、不能油油膩膩,進得家來只會聞到餅乾糕點香。朋友好心地提醒我這樣根本賺不到錢,我說乾嗎一定要賺錢?朋友又說如果不想賺錢那做給我們吃就好了,開什麼店呢?再說客人花錢之後未必只有讚美沒有挑剔呀!

  說的也是,看樣子我非但不是個情人命,連開個私房菜館子的本事也沒有,只能在家伺候一個老爺子了。

  偏偏我家那口子只會討好丈母娘,而回到家吃我做的菜,抹嘴之餘隻會說“吃太多了”之類的話,這是讚美嗎?讓人很難開心,要知道女人雖然無怨無悔甘做廚娘,但總還是企盼一句讚美的話,畢竟,讚美永遠都嫌不夠啊!